骑墙猫

史圈小透明

自己都不知道写的啥

@南樱@小猪 

逆贼姜维伏诛的消息传到天水时,姜氏正在和儿子儿媳吃饭,她隐隐听到同村平蜀回来的男子们正在兴高采烈的描述着姜维惨烈的死状,其中夹杂着对他的唾骂与不屑,这声音大得她不能不听,她被吵的心烦,扔下筷子就一言不发的回了屋。

儿子儿媳们对她这种做法是习以为常的,姜氏性子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孤僻难以相处,她做什么事都是毫不奇怪的。

姜氏一直是痛恨姜维的,但她也是一直那么爱着他的。

她不由得想起了三十年前。

她出身于天水姜氏,它是天水的四大家族之一,在这个地方枝繁叶茂的生存着。虽然并没有人担任国家高官,但是强龙素来压不过地头蛇,新来的官员也要看他们的脸色行事。那位不肯依附他们的清高名士被他们刺杀,哪怕有当时汉帝国的丞相,现在要尊称一句魏武帝的曹操也无可奈何。这样的家族固执又自持身份,自认是百年大族,不肯轻易的依附于谁,像那些曾经沉浸于辉煌中的人,不时的回忆着当年汉帝国的强盛,对新兴的曹魏不屑一顾。当然,凉州四周皆是外族,战争爆发后,从未停歇过,今天是这个的地盘,或许明天就是另外的地盘了。他们也从来没有归属感。

建安年间,他们说,“曹操?就是那个宦官之后么?他也想管这里?”语气的轻蔑毫不掩饰。

曹丕登基后,他们提起来也没多少尊重的,“魏才多少年啊,我们可是汉人,大汉可已经四百年了,听说那个叫刘备的汉室宗亲就像当年的光武帝一样在蜀地又建了个汉国。”

那时姜氏还小,并不懂这些。她的父亲——姜维自认为是衣冠世家,也不屑于武道,只当了个小小的主簿。可是谁知道他将来会以将军的身份闻名于世呢?

当时姜维已经二十多了,却还只有她一个女儿,自然待她如珠似宝,经常抱着她读书识字,对她的要求无不答应。这时姜氏的母亲——梁氏就会对她的父亲说,“你别惯着她,免得将来把她惯坏了。”姜维看着姜氏对她的母亲说,“不碍事,我的女儿,我不宠谁宠?”姜母也是认可儿子的观点的,梁氏对此毫无办法。

当所有人都以为日子会这样过下去的时候,魏国和汉国的战争爆发了,虽然魏国的当政者经常蔑称汉国为蜀,以此来证明汉国并非正统,而被汉朝皇帝刘协禅位的他们才是。这件事改变了姜氏的一生。

汉丞相诸葛亮声东击西,魏国对此并无半分准备,很快诸郡望风而降。她的父亲在跟着上司马遵离开时被他轻易舍弃了。这一切都是有端倪的,四族在马遵为太守时处处掣肘,他们对马遵明面上一套,背后里又是一套,马遵心中不满碍于地方大族的势力只能压于心中,就像火焰越压只会越旺一样,等到爆发时也是无法可收的。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怨恨,丝毫不顾及大局。”姜维这样对姜氏说。他说话时已经降了诸葛亮,并和梁虔他们说服族人主动献城降汉。

但是即便是多年以后姜氏也模模糊糊的记得父亲似乎和以前哪里不同了,他的眼睛里都是火焰,给人感觉要为什么东西燃烧自己。

后来马谡街亭战败,姜维匆匆忙忙出去,这是姜氏和姜维的最后一面。姜维跟着诸葛亮离开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之后魏军收回失地,她父亲被打上的叛国者的身份。当然顾及族人,他们说他被迫叛国。姜氏当时什么都不明白,后来在母亲的哭泣诉说里她知道父亲曾回来过一封信,信上说他不会回来了,要母亲改嫁。母亲一生都没有改嫁,哪怕她听说父亲另娶,听说他跟着诸葛亮攻打母国——魏国。

“你听我说,”梁氏这样对姜氏说,“你不要信别人的鬼话,他们都是忽悠你呢!魏哪里是你父亲的母国,我们的国家是汉,我们世世辈辈生活在这里,魏才建国几年啊,我都比它活的长,谁知道它什么时候就亡了。”

姜氏说,“可是母亲,我听那些人说父亲在外面又娶了一个母亲。”

这次母亲没有回答她的话,她哭了起来。

姜维的行为让本地官员恼羞成怒,甚至想要以叛国罪杀了姜母和被他撇下的可怜的妻子和女儿。

姜氏一族素来团结,顶住压力让他们打消了这个可怕的想法。只是作为让步,他们也承诺姜氏不再是姜维的女儿。姜氏虽然处处受照拂,但是她似乎总是听到别人对她指指点点的声音,“看,她就是那个叛国者的女儿。”她从此变得多疑。她越来越不喜欢说话,经常陪在祖母的身边。姜母,这个可怜的老妇人,因为儿子的变故和拒绝回来已经哭瞎了双眼,也只有她的儿媳在她的儿子再娶后还肯继续照顾她。

过了两三年,族中长辈就为她定了婚事,对于他们来说姜氏订的越远越能摆脱父辈的影响。他们用自己的权势为姜氏选择了一个老实人。

姜氏没有拒绝,她知道族人已经为她尽心,她不想违背他们的心意。从此姜氏一直是复杂的心态,她厌恶这个平庸的男人,忍不住把她和想象中的父亲进行对比(她的父亲此时已经是汉的卫将军了),一面又为他生儿育女。她对姜维的心态也是那么的复杂,她一面恨着她的父亲,恨他离开时不带她走,又不肯回来,完全不顾她的死活,另一面她又无可自拔的爱着她的父亲,更可能是她想象中的父亲,并为有这样的父亲骄傲无比。她在这样的心态下送走了祖母,母亲,她的恨更加的强烈。她愈发的自尊,她也变得越来越冷漠孤僻,她带着刺,即便说几句话也会扎人。

她送走了被她一辈子瞧不起的丈夫,终于迎来了姜维死亡的消息。她没有想象中的坚强,她在自己房里大哭,她觉得她一辈子的爱恨就这样没了。

她的一辈子也就这样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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